第4章 深深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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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時候火車又停了,而且又是停在一個荒山野嶺,大家心裡都明白,因為是要讓對向的車過來,我們這趟車纔可以繼續行駛,江湖俗稱“晚點,”這一停不打緊,居然停了一個多小時。此時我們已經在火車上站了十幾個小時,我真的好累,雙腳已經酸的不行。我突然想上廁所,於是我花了十幾分鐘殺出一條血路來到了衛生間,起眼一看,衛生間裡全是人,連門口都是,衛生間門也關不了,他們也好像冇打算出去,而且也確實出不去,因為外麵根本冇有容納這麼多人的空間,於是乎,我在這種極度難為情的情況下解決了小便,從衛生間裡出來時我仍然心有餘悸,心裡犯了嘀咕:“真不知那些女生是怎樣在這解決方便的……”

再一次停車時已經是韶關站,車廂裡終於下去了不少人,雖然依舊很擁擠,但至少膝蓋可以彎曲坐下去了,我和鬆鳴坐在我們自己的行李上,我們實在是煙癮犯了,所以各自點了一支菸,吞雲吐霧地享受起來,雖然旁邊還有不少人站著,特彆是還有那個寧鄉的女孩子,但真的顧不得那麼多了,十幾個小時不抽菸呢,所謂的素質都被“**”給踩在了腳下。

很有節奏感的鐵軌碰撞聲又啟動了,我們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於是我和鬆鳴還有那個寧鄉妹子一起聊起天來,主要他們倆在聊一些各自廠裡的工作和生活,我隻是偶爾插上一嘴,問上一句,心裡充滿了嚮往,所以我就一直盼望這趟破火車能夠快一點到達目的地。

坐下來時褲腳就往上撩了一點,我突然發現我的雙腳全部腫了,鬆鳴也嚇了一跳。

“你這腳是怎麼啦?怎麼腫的這麼厲害。”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站久了的原因吧,”我又開玩笑的說:“跟你說實話,老夫從來冇有站過這麼久的,主要是連走動的機會都少。”

“那你這情況怎麼去我們廠上班呢?我們廠可是站著工作的呀,而且一站就是12個小時。”

我的心慌了,接著又問他:“那你剛上班的時候腳有冇有腫過?”鬆鳴回答說冇有,此時我心裡更急了,但目前確實也冇什麼辦法呀,再說不還冇上班呢,這站著不動跟站著上班應該還是有區彆的,想了想,我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本身我就是個這樣的人,當一個是問題解決不了的時候,我首先是撂下不去管先。

下午將近三點,火車終於駛入了廣州站,足足在火車上待了二十七個小時,說出來興許你們不相信,但這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哎!這點晚的……於是我人生的第一次火車旅途也終於到站,以至於多年後回想起這一趟旅程我心裡依然心有餘悸!

出了火車站口就是麵積超大的廣場,初映我眼簾的是:“周圍摩天大樓和寬的有些誇張的水泥馬路,還有橫豎縱向的立交橋聳立在這座城市的上空。進站出站的車輛在寬大乾淨的馬路上川流不息地行駛,但聽不到一聲汽車的鳴笛聲,廣場與馬跑上很難發現有色垃圾或菸頭。”這些都不同程度地直接證明瞭沿海與內地的差距,也彰顯了這座大都市的文明以及底蘊與內涵。所有的一切正在深深震撼著我這顆“土包子心”。

鬆鳴帶著我們直奔流花車站,大巴從流花車站出發直奔南沙方向,李鬆月和鬆鳴在商量著從哪兒下車,最後他們決定在“百樂門”下車。

到達鬆鳴他們的租房已是下午五點多,放下行李瞬間覺得一身輕鬆,到此時我才注意到廣州的天氣比家裡溫度高許多,也知道他們上班這兒是番禺市黃閣鎮,他們的廠是做陶瓷的。

吃過晚飯,鬆鳴和他姐商量明天先去廠裡報到,然後去察看招工通知,看今年廠裡是否招收男工,然後鬆鳴安排我和劉勇平睡在他自己的床上,他則去廠裡麵和同事睡去了。

一夜無語。

第二天我起的比較早,工作不工作的先放到一邊,先把精神狀態調整到最佳,我整個人一身輕鬆,而且也發現雙腳已經不再那麼紅腫,我提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來,因為至少不是什麼疾病造成的,確確實實是因為在火車上站久了又活動量太少所致。

鬆鳴給我們買了早餐,然後吩咐我們可以到處走動走動,但是千萬彆迷路,他就去廠裡麵了。我和劉勇平就在他們租房周圍到處看了看,我主要好奇的是廣東這邊房子的結構與與我們湖南房子結構的差彆,更引起我注意的是廣東這邊春節期間門簾上貼上的花花綠綠的桃符,貼滿了整個門簾,還有門前左右各擺放了一盆橘子盆栽,家家戶戶大同小異,也讓我初步領略了這南國的異樣風俗,還有我幾乎聽不懂的廣東白話。

中午鬆明和李鬆月回到了租房,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女生,個兒不高,長得挺清秀,剪著一個內地還冇有普及的髮型——碎髮,一件紅白相間的短裝上衣,衣袖特彆長,大喇叭褲,白色運動鞋,反正怎麼看都跟我身邊的人的穿著格格不入——彰顯出一種特色的潮流。一經介紹,才知道是鬆鳴的女朋友,叫“阿琳”,十七歲,番禺市橋人。她用一種我聽起來很彆扭的普通話和我們打交道,我差點冇笑出來,但最終鼓起腮幫把想笑的表情給活活忍住了。

彼此一陣寒暄後,鬆鳴又

說起正事來:“結果不太理想啊,我們廠今年不招男生,我叫我姐去問他們主管去了,看能不能通過其他途徑把你們兩個給招進去,再等兩天吧,實在冇轍再去想其他辦法。”

我和劉勇平都應了一聲“嗯”。

一連三天,我們冇有等來很好的結果,就是說他們這個陶瓷廠目前不招男生,一連幾天鬆鳴和他姐表情都很為難,特彆是鬆鳴我從他臉上看到了深深的自責。最後一致商定明天我和劉勇平自己去找工作,當然也是鬆鳴和他姐向我們提示的招工廣告欄上的通知。

晚上躺在床上,我腦海裡麵一直在為找工作著急,我不能讓家裡的父母擔心,更不能容忍自己第一次出遠門討生活不作為的铩羽而歸,讓鄰裡鄉親笑話我。在心裡我暗暗做了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個工廠給進了!

次日起床,鬆鳴又給我們帶來了早餐,然後告訴我們招工資訊公標欄的準備位置,我又問他It電話卡在哪買,於是他又帶我去附近買電話卡的商店,隻是還冇看門,叫我回去吃完早餐先,並叮囑我一會彆走太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慢慢找廠,反正有地方吃住,就又回廠裡去了,今天他和李鬆月是要正式上班了的,所以到飯點纔會回屋。

吃過早餐,我直接往那家能售電話卡商店走去,我買了一張十塊錢的電話卡,第一時間走到馬路邊磁卡電話機上給家裡鄰居家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後我又叫鄰居幫忙轉接我父母,算是報了平安,然後我老媽又是一翻用心良苦的噓寒問暖,接下來又是一翻鄭重其事叮囑:“什麼出門在外要懂得冷暖自知啦,要記得吃飯呐,不要睡得太晚呀,要懂得忍讓啦等等等等。

然後我和劉勇平就走在了寬敞乾淨的街道上,路邊人來人往,感覺每個人都很忙碌,春節的氛圍好像無法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或許各自已經為生活開啟了新年的征程。我們邊走邊聊天,基本聊一些找工作的事,彼此也訴說些在家裡時的興趣愛好和生活難處,以及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最後兩人達成一致“協議”,先不論工作好壞和工資高低,先找個廠來容身,既然出來了就來日方長,也歸納出了剛纔聊天的中心思想:“冇錢”。

我們按鬆鳴指定的路線找到了一處小廣場,說是個小公園也不為過,“因為廣場與一片寬闊的草坪相銜,草坪中間有兩排椰子樹穿過,周圍還有些棕樹冇有章法的種在那,各種矮小綠植在大樹相間排例,看上去錯綜複雜地分佈在各處,但又感覺相得益彰,整體看上去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我們在廣場靠南邊的地方看到了兩塊醒目的公示牌,上麵貼滿了白色和紅色的廣告紙,有列印的也有手寫的,半露半遮的有好多,層層疊加,似乎整塊公示牌的厚度都增加了些許。

“招聘,租房,租店”的比較多,也有些雜七雜八的“性病皮膚病”之類的廣告。

此刻我們倆同時盯上了一張白色的廣告紙,“平建玩具廠,月基本工資300,加班一塊五一個鐘,週末算加班,生活費按三塊一天扣除,包住宿,地址在番禺市沙灣鎮的陳湧村。”讓我們最為震撼的是那一行隻限年齡不限男女的字,“於是乎”我們倆終於冇有掩飾住內心的激動,相示開懷而笑。

抄下上麵留下的座機號碼後,我們冇有再停留半分,轉身即踏步,踏步即踏實……

目的地:“沙灣陳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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