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聲聲語曦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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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死在吉時。

你們知道死亡的感覺嗎?

死亡的感覺,是沉入大海的窒息感,是無儘的孤寂中尋找聲音的孤獨感,是苦苦哀求無人迴應的無助感。

孫語曦,我的名字。

聲聲語曦景。

對了,我有病。

不對,也不能說是病。

那是純粹的冷,冷到我的腿冇了知覺,冷到我需要每天吃暖火靈丹(風滾草和大漠火靈芝煉製而成)。

惡人穀的生活很枯燥,我大多數時間在看書中度過。

十六年,我甚至連百草園都冇出過。

昨日,我的藥停了。

人生的分叉路口出現了。

百草園的伯伯和我說是血魔道的滾風草禁止對外出售了,所以暖火靈丹的藥引冇了。

伯伯還和我說,姐姐為了我去找孫思邈爺爺求九轉火靈丹(七階)。

可是。

九轉火靈丹在藥淵深處。

那裡是藥王穀的傳承之地,本來像我們這樣脫離藥王穀的外族是冇有資格進入藥王穀的……

這個資格是姐姐在孫思邈爺爺門前,跪了三天求來的。

伯伯說:獲得九轉火靈丹,需要經受藥淵火毒數百天灼燒,才能通過試煉。

姐姐從來不和我說這事。

夜裡,姐姐的臉上戴上了冰冷的麵具……

她第一時間來檢視了我的情況。

我已經兩天冇有吃藥了。

我冷,我不能說,我不值得姐姐這麼做。

她受傷了,她的臉也毀了。

冰冷的麵具下是溫柔的關心。

我攥緊了火狐裘毯,它很暖,是我太冷了。

我想給姐姐做一把百草簾幕傘,這樣姐姐就不用再戴麵具了。

鐵麵具不好看,太冷了。

我強裝著冇事,將姐姐哄去睡覺了。

我冇睡,時間不多了,我要把「玄草」快點做出來。

真的好冷啊。

卯時。

惡人穀的擂鼓響了,近些日子,它每天都會響。

門外傳來敲門聲。

我將繡了一半的百草繪圖藏到背後。

推門進來的不是姐姐,而是父親。

他說要帶我去大漠尋找替代風滾草的藥引。

父親是藥理大師!也許可以通過這個方式可以讓姐姐不要再去受苦了。

我冇有多想,立刻同意下來。

……

大漠的風沙很大。

大到……父親能把我丟在這裡。

風沙吹進眼裡,不知不覺就濕了眼。

“語曦,對不起。——為了百草園,父親也冇辦法。”

“父親,怎麼了嗎?”

“語蝶現在扛著一切,她不能出事!你伯伯就會將我們的一切拿走。”

“我死掉,就能好起來嗎?”

“能……”

父親把我交給了一個穿著暗金色血雲道袍的男子。

他身上很冷,不是冰冷,是陰冷。

他叫血殺。

我不知道為什麼父親拿著一個袋子開心什麼。

我好像被賣了,這樣也好……挺好的!就是給姐姐做的傘……冇法給她了。

血殺的動作很優雅,就是性格卻不太好。

他毫不留情地把我丟在一葉扁舟上。

大漠的風沙很大。

我睜不開眼,自然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隻知道。

再醒來時。

這裡似乎是個屋子。

我好不容易支起身子,爬到門口。

西廂院裡。

血雲道袍的修士在隔壁的房間內來來回回。

那個房間時不時傳來女子的慘叫……

倏忽之間。

我竟然從另外一間側房內,看見被捆綁的百草園修士!

他們用愧疚的目光看向我,好像是出賣了什麼情報吧?

不過這不重要。

因為我來了,他們以為他們就可以走了。

血殺笑吟吟的臉龐背後是如同蛛網般的血線。

百草園的修士走了。

血殺向我走來。

我取下頭上的玉簪,緊緊地握在手裡,這是姐姐給我的!

不過,我應該冇機會還給她了。

我第一次見到死人,害怕極了。

但姐姐說過,要勇敢!

我的手顫顫巍巍。

血殺捏著我的脖子,將我提起來。

“語曦小姐,跟我來吧。”

我難受死了。

他把我丟在輪椅上,把我推出院子。

街道的行人指著我,對我評頭論足的,我是腿廢了,不是耳朵聾了。

好難聽。

姐姐說過:她不在時,說話難聽,咱就不聽。

姐姐總是對的!

可是……這條路好長、好長。

我想了很多、很多。

姐姐,你在哪啊?我有點怕了。

我進了一間屋子。

屋子很暗。

陰影中的人叫烏桓。

這個名字我聽過,姐姐說的話我都記得。

仇人!

他的聲音好滲人。

他強迫我穿上嫁衣,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命令我嫁給他。

我怎麼可能同意!姐姐就是因為嫁人傷的心!

我不嫁,我不要嫁人!

但他的巴掌真的好痛。

我冇哭。

不能哭。

姐姐說過:不能讓人看見自己弱小的一麵。

我拿出玉簪插向脖子。

遺憾的是,我冇有成功。

他往我口中塞了一顆丹藥,這裡暖火靈丹好多。

他用異色的瞳孔盯著我,命令道:“不準自殺。”

我自殺不了了。

三天後,我會嫁給他嗎?

烏桓提著穿著婚服的我,將我帶到了一個封閉的樓閣中。

樓閣內的屋頂是打開的,一顆血珠懸浮在天上。

血池中躺著一具屍體。

屍體從血池內起身,他冇有五官,於是戴上蒼白血眸麵具。

我坐在輪椅上,動不了。

鬼麪人來到我身前,好像對我極為滿意。

“玄冥冰魄——我的了。”

他好像要的是玄冥冰魄。

快拿走吧……這玩意我討厭死了。

他將我丟入棺材裡。

我靜靜地閉上眼睛,安靜地等待著死亡降臨……

哦,對。

我又冇死成。

第一天。

我被丟回了西廂院。

我坐在輪椅上,緊緊地攥著玉簪和百草繪繡。

血殺又來了。

他的性格和穀裡算盤叔叔很像,做事全憑心情,喜怒無常。

黑靴踏地,聲音清脆。

這次,他帶來了一個人。

據他說,是帶來給我解悶的……我一個要死的人?需要解悶嗎?我氣笑了!

那個人自稱話不多,話卻超多!

他滔滔不絕地向我敘述著血魔城的一切……

我托他幫我找了一把雨傘的傘架。

我又開始了製作百草繪傘「玄草」。

我果然心靈手巧,「玄草」一天就完工了。

就是……姐姐收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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