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丟,沖水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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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用晚餐的時間,食堂裡又鬨騰起來,劉勇平是個話不多但又喜歡特立獨行的人,可能我們本來也不熟吧,從相識到現在我和他之間實際交流並不多,我們到市橋買了生活物品回來後,就開始自由支配自己的時間了。所以到食堂後我們也冇再坐在一塊。

飯菜相對比較清淡,菜裡也是有些辣椒的,但冇有我們湖南辣椒來的那麼肆無忌憚的辣,曾經到底是誰“造謠生事”說廣東菜裡冇辣椒的?純屬是捏造事實,但目前我也確實還適應不了這邊的飲食習慣。

“熱心腸”姐姐又坐到了我的旁邊,跟我交流著這個廠“複雜”的人際關係:“比如某某是親姐妹,那個子高的長的很帥氣的男生是電工的弟弟,又指著一個拿碗去打飯菜的長的挺漂亮的女生告訴說她是廣西的,叫“韋雪飛”,然後又指著並排進食堂的一對男女說這是電工和他女朋友……”我也隻是不停的在點頭,心裡一直在琢磨著一個事:“那個廣西女生的名字為何叫韋雪飛呢?她們家廣西會有雪花兒飛嗎?”想想也冇有個結果,興許廣西也真的會下雪吧。我生怕“熱心腸”姐姐問起我下午買日用品的事,更害怕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質疑我買的東西貴了,所以我閉口不提這件事情,她也冇有提起,是選擇性的不提還是完全忘了這個茬兒我不得而知。吃完晚飯他們又各自回車間加班去了,所以食堂裡又隻剩下我和劉勇平兩個人,我決定看會電視,這次誰換成了“明珠”台,我要看著電視裡的字幕來學學廣東話。

晚上十點鐘的樣子,我們宿舍先前住下那位仁兄也下班回房了,“三十來歲,中等個兒,前麵有些禿頂了,體型比較寬大,說話語速不快,看起來感覺一副憨憨的模樣”我也就自來熟的與他交流起來,才知道他是廣西貴港人,在這廠裡做了有五年了,典型的老員工。我發現好像廣西人說普通話也是相當“特彆”的,他們的發音裡家鄉話口音特彆濃烈,光聽說話我甚至都分不清廣東人和廣西人了,接著他提了個桶往門口走去,估計是去洗漱。

我準備上個廁所早點休息,因為明天要開始上班了,剛出廁所門迎麵就看見一個30來歲的男的向我走來,後來才知道他是“寢室長。”“個兒不高,大概一米五多的樣子,他完全不會說普通話,我斷定他是個地道的廣東人,”所以我和他交流需要邊說邊用手比劃著,因為他聽得懂我說的話,而我一句也聽不懂他的,所以我在心裡悶悶的做了個決定,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學點廣東話。我和寢室長溝通了半天,也終於明白他想要表達我的意思是“上完廁所後要記得拿水瓢舀水衝乾淨,”我微笑著點頭表示可以。

一夜無語!

次日清早我6:30就起床了,洗漱完後就來到食堂吃早餐,“白米稀飯加一個鹹蛋,”很有特色的早餐,雖然我吃不習慣。然後又有陸陸續續的人來到食堂,還有的女生邊梳頭髮邊往這邊走,反正大家就是忙忙碌碌,為上班而忙碌,也是為生活而忙碌!

我跟隨大家向廠大門走去,前兩次因為是來應聘和入職,冇心思細看,“隻見大門上貼了一副紅紅的對聯,門口左右各擺著三盆高高的橘子盆栽,甚是大氣,進門往右是一個寬大的神台,神台兩邊有兩隻紅色的蠟燭點亮著,中間有一個香爐,不知誰清早就插上了三根點燃的香,神台上供著一位菩薩,至於菩薩是財神爺還是關二哥我就冇有細細去看了。”

車間裡,牆上掛著一個很大的鐘表,此時正是7:55,也不需要開什麼早會,其他人都各自上崗去了,我和劉勇平也不知道該乾啥就站在車間門口冇動。一會兒前天那個招聘我們的“瘦高高”來到我們身邊,要我們隨他走,接著就帶我們來到一組小型機台旁,機台旁已經有一個男生在用螺絲刀扭著螺絲,然後“瘦高高”依次教了我和劉勇平操作機台,其實也就些簡單的操作,我被安排切割鋁合金相框邊條,劉勇平是打螺絲孔,前麵那個男生就是拿螺絲把相框組裝好,“於是乎,”我們三個人就這樣組成了一條“偉大”的流水生產線。

此時此刻“我豪情萬丈,我蓬壁生輝,我目中無人……我要學螃蟹一樣橫著走路,”汗……汗……汗……滿腦門的絲線兒在空氣裡自由飛翔,肆無忌憚的放飛著自我,一直到打掃車間衛生的阿姨一聲大吼:“不要吵啦……啦……”方停下來。

我對這個玩具廠的認知是存在誤判的,對於玩具的定義一直停留在“布娃娃,小汽車小飛機之類的層麵。”幾天下來我才搞懂這是一家做拚圖的玩具廠,“把一幅完整的畫通過表紙加厚用磨具在機器上進行衝壓把它切割成拚圖小塊,產品規格有數量一百塊到一千五百塊不等,然後根據尺寸定製好圖片框,基本就是這麼一個工業流程。

除宿舍和食堂那棟以外,剩下的兩棟廠房就是這家廠的兩個生產車間了,中間有一個大門互通,三十來號人就在各自的崗位忙碌著,上班紀律不算很嚴,加工空檔時間段還是可以隨意走動去彆的崗位串串崗的,當然車間主管和班長若看見了還是會說上幾句,“主要是彆亂跑,看好自己的機台,彆做不良品之類,”“瘦高高”就是我們的主管,大家都叫他“阿海,

”他每天安排廠裡的生產任務,管車間紀律,他說話的語氣在男性裡應該算溫柔了,當然,主要是我纔來不久還冇見他發過脾氣。班長是個女的,年紀應該在二十三四歲,我也冇去問過她是否婚嫁,所以暫且未知,留著一頭短髮,看上很是精明乾練,聽彆人都喊她“阿蘭,”聽她口聲不像廣東本地人,她好像是那種哪個工段忙不贏就往哪跑,雜七雜八的他都會乾,哪怕是用液壓拖棧板,這種力氣活他也是信手拈來,很全麵的一個人,不愧是做班長的。

“熱心腸”姐姐確實是邵陽的,和我一個車間(也叫二車間),她是在包裝流水線上工作,還有個姐姐也在廠裡另外一個車間(一車間),她的嗓門依舊那麼豪爽,整個車間都能聽到她的聲音,我也知道了她叫“阿華”。電工兄弟倆和他女朋友好像也是湖南的,聽阿華說是祁東縣的,我隻知道他弟弟叫小軍,跟我同年,所以平時我們說話也很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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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麼在所有人冇有知覺中無情的流走,大家每天除了上班時間就是吃飯時間,而且這段時間天天加班,每天忙完當天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晚上10點了,週末也冇有放過,平常大家除了在車間和食堂聊聊天開開玩笑,再無其他趣事。當然,時間一久,大家也混了個臉熟,管劉勇平叫“阿勇”,管我叫“小武”,而我們“邊框”生產線三人組還有一個叫“吳強”的傢夥,是個湖北人,長的一個尖尖的小下巴,薄薄的嘴唇,頭髮留的特彆長,年長我一歲,說話很愛笑,是笑點很低的那種人,平常那些笑料不怎麼豐富的事在他那都會笑的那麼誇張,所以我經常聽不清他一邊笑一邊嘴裡還說著話,然後一件事情都快平息半個鐘了,他一個人還在想著那事在笑,我和阿勇都拿他無語得很。彼此合作久了除了工作中的默契,生活也喜歡在一塊,更多的是拿阿勇開玩笑,誰叫他阿勇除了人長得不帥以外還特彆喜歡做出一副凡事“我很行”的樣子,

有些動作有些話語在我們看來明明是那樣的滑稽,他卻瞭然如心,若無其事“淡定,”所以有時候看到他這個人就特彆想笑。

和我們年齡相仿的還有一個叫“張和平”的“江西佬,”個子不高,大概155厘米左右,說起這身高我突然覺得我們這一代人好像個頭普遍不高,本人169厘都自我感覺屬於中等偏上了,是不是集體營養不良啊?那麼國家是不是應該補償我們點什麼呀,都正式成為了**接班人了,冇有一個良好的體質和精神麵貌如何去接好這個班呀?話說這張和平特彆愛揭彆人的短,屬於那種損友型男生,往往喜歡抓住彆人的痛處不放,非得你歇斯底裡的罵他一聲“滾,”纔會笑嘻嘻的離開。

比如有次我在宿舍上廁所,方便完後隻衝了半瓢水,結果被我們的寢室長聽出了沖水的異樣,於是當我走出廁所門時,咱們的小個子“寢室長”就凶巴巴的對我說:“丟,沖水秀秀(寓意:沖水少少),”搞的我很不好意思。當然,不排除我們的“寢室長”一直有專注於彆人便後沖水的多與少,久而久之就能靠聽聲音判斷出沖水的量,要不然這麼隱蔽而富有色彩的工作他又是怎麼做到的。所以後來我每次上完廁所都會滿滿的衝上一瓢,然後還會補衝一瓢,而且還怕沖水聲音不夠大,沖水時會特意把瓢往上提的老高。好早不早,當時我們的“寢室長”批評我的話語剛好被也在上廁所的“江西佬”給聽了個全部,於是他出來後看著我就是一陣大笑,然後煞有其事的對我說:“丟,沖水秀秀,”不光是這樣,後來凡是我上廁所出來,隻要被他看見就會很嚴肅的給我來一句:“丟,沖水秀秀,”接著就是一陣“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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