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這一排男的每天都是入棉區歡笑的來源之處,而我們入棉區也是全車間最熱鬨的地方,就連隔壁“四樓車位”車間的人也會偶爾到我們這兒坐坐,湊湊熱鬨。
話題也越來越多,從政治曆史到人文地理,又談詩詞歌賦和文娛體育,再往上點談到軍事和台灣問題,反正是懂點皮毛就拿出討論,然後又把話題當玩笑當趣事來消遣時光,在聊天中尋找歡樂。
當然,手頭的工作大家都冇含糊,每天都會完成車間的工作任務,依舊每天加著班,大家的工資也會相當可觀的。
今天早上,我算來車間比較遲的了,其他人都已經在做著上班前的準備工作。
走到入棉區桌子頭,我抬手微笑的向大家示意:
“嘿,各位早阿。”
“早你老母,把自己當委員長啊。”
阿水一邊笑著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
“不不不,咱們武郎是拿根蔥插鼻孔,裝象,很有小領導下鄉的感覺。”
陳現鬆也接話了。
“這是職場上每天上班前的基本禮貌,你們這幫土包子該學著點了,咱們這兒是正規的企業,你們認為這裡還是村裡生產隊出工分?零零散散七上八下的冇點規矩?”
我故意停頓下來,很正式的看了大家一眼,等著他們的反應。
“小武說的對,我們是工廠啊,不能太懶散的,是該整頓整頓軍容軍紀了,隻是我就不明白,生產隊的記憶我都是在上小學一年級那個時候,你他媽的應該還冇出娘始吧。”
姚基說完斜著個腦袋看著我,就連蓮花也因為剛纔我的胡說八道在那笑著。
“你就彆摻和了,趕緊入你的棉花,等下你老婆看見,跑過來又把你一頓臭罵。”
我摸了摸鼻子,撇開腦袋不看姚基,接著又說:
“再說剛纔本少對大家的問候不帥嗎?不得體嗎?不夠形容嗎?”
然後我又把聲音故意提高了點:“不光是我,以後大家都要學著點,要把德智體美諸方麵在上班與生活中發揚到位,讓美德充實著我們的人生,鼓舞著我們的未來。”
一本正經的說完後,還特意看了看陳華麗等女生們。
“李家大少帥氣。”
陳金妹笑嘻嘻的在鼓掌,陳華麗也給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隻是把腦袋給埋在桌麵上,笑冇笑我真搞不清。
我雙手朝陳金妹作了個揖,語氣平和的說:“讓姑娘見笑了,小子不才,在家排行第二。”
“行行行,那就是李家二少。”
陳金妹說完和大家一起笑起來。
“李二少,德智體美我們還是先放一放,現在是八點二十分,該上工分了。”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生活其實很簡單,有份工作,一日三餐不餓,當然每天快樂不能少,在彆無所求的時光裡,平淡就是一份愜意。
廣播裡正放著《三國演義》的主題曲:“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儘英雄……”
“小武郎,你說這諸葛亮是不是讓後輩給神化了,他媽的他不是前知三百年後知三百年嗎,這三國一統歸司馬應該在他的先知當中吧,何苦還要六出祁山伐巍呢?”
陳現鬆很是隨意的說著。
“士為知己者死,人家就想搏一搏,看能不能逆天改命呀。”
我扭頭回答著:
“再說了,人家劉備多低調啊,你是諸葛亮也會出山,多威風,以後每天出場就來一句,嘿,各位早安。”
“是呢,你他媽的今天早上就很有點諸葛亮的風範是吧,人家是說諸位早安,不是各位好不好,劉備那小子那是低調嗎?本就一個打草鞋的,實力不足,不去求人家幫忙他壓根冇得混,而且這個人特彆愛裝,動不動哭鼻子,所以後人說他那點江是哭出來的。”
陳現鬆慢聲慢語的議論。
“滾滾長江東逝水,淘儘了古今多少英雄,留下了多少美談啊,這條江,曾是文人騷客所嚮往的地方,有機會我要去看看。”
我冇再跟他討論三國了,有些感慨古人的事蹟,也對長江發自內心的嚮往。
“李小武,你他媽好像哪兒都想去,前麵是桂林,現在是長江,哪天動身,咱們還入個毛的棉花,大家都跟你走得了。”
阿水笑著說。
我扭頭看過去:
“你一桂林人,瞎湊合什麼,桂林我是會去的,長江也會去,但不會帶上你,隻帶貴州佬,這傢夥看風景與尋風景很有一手。”
說完我意有所指的看著陳現鬆笑了笑。
“擺你媽子,你扯上老子乾嘛,你去喝長江的水嗎?”
陳現鬆邊笑邊說。
“小武,彆理他們,長江我陪你,現在我們去後麵。”
姚基閉了閉眼睛的對我說。
“去後麵?”
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隻知我們後麵的牆上有一扇門,門後是露天樓梯,是廠裡的走火通道。
“走吧走吧,囉裡囉嗦的。”
陳現鬆說完要拉著我起身,我隻好跟他走,姚基也跟著起身,三個人打開後門來到樓梯上,姚基拿出他的“大前門”煙,給我們每人遞了一支。
“這兒能抽嗎?抓到了會罰款吧,前麵就是車間。”
我小聲地說著。
“誰來抓,下麵上來人我們也看得到,車間來人阿水他們會喊我們的。”
姚基說著點燃煙坐到了上麵的平台上。
“你坐那麼高乾嘛,怕保安看不見你?”
我問他。
“我這個叫高枕無憂知道嗎?”
姚基笑嗬嗬地回答。
“等下你老婆看見了,你就高下立判了啦。”
陳現鬆點完煙調侃著姚基。
看來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角色也有小角色的自在,我於是這麼想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