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秘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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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層中的骨骸幾乎都是完整的,它們彼此靠攏著、依偎著,像是並冇有經受折磨和痛苦。

薩姆藉著鬼火和那些與骨骸一同鑲嵌於土層中的白色石子散發的柔和光芒看到了上方同樣蜷縮著各類骨骸,那上麵甚至還有嬰孩兒的骨骸,它們構成了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圓環,白色的發光石子環繞著它們,像是保護著死者的靈魂不受侵擾。

“薩米。”迪恩輕聲喚了下薩姆,他正低頭看著覆滿青苔的濕潤土地。

這個橢圓形的洞窟地麵上散落的骨骸是不完整的,它們被一一拆分,然後刻意的被重塑了出來。

飛鳥,水獺,蛇,貝殼,樹葉,茅屋和彎折如數字“8”的繩索。

這些被精心拆分的骨骸就這樣被一根一根的拚湊成這些薩滿巫術信仰中的特殊圖案。

或者說,一整個橢圓形的地麵上構成了一個古老而又隱秘的儀式,但這套體係並不是印第安人最為原始的入迷術和靈魂昇天儀式,這是經過了現代魔法變化過的巫術儀式,這更像是加入了一些宗教的元素構成的所謂“聖化”儀式。

薩姆忽然想到了一個大巫術神秘團體的名字,它在北美一度非常盛行,被稱作“米德威溫”。整個秘密社團從清教徒中向著薩滿教義傾斜,最終在二百多年的曆史中,徹底形成了一種異化的癲狂運動。

“水獺……這不是艾可瑪維族薩滿所相信的輔助神靈。這是、這是盛放著‘米吉斯’的育兒袋。”薩姆再次看向那些發光的白色石子,他同時在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著“記錄者”那地堡內存放的大量關於巫術與薩滿崇拜的資料,“那些石子就是‘米德威溫’秘社所相信的‘米吉斯’,巫術之石,西伯利亞薩滿崇拜中偉大神明米娜波佐的力量象征,可以傳遞神諭的小貝殼。這些東西的出現意味著一個儀式圍場的建立,還有一個巫術小屋,由骨骸、繩索構成的小屋,它是迴歸源頭的精神聖地,那裡冇有時間概念,大地與虛空相連,而走入巫術小屋的人……”

“那人將成為一個孩子。”那個金髮男人接著薩姆的話茬說道,“溫尼貝戈,艾可瑪維,奧吉布瓦……這些印第安部落遺留的巫術儀式都影響了‘米德威溫’秘社的發展,他們相信上帝賦予人類的一個神聖的引路者,一隻純潔的兔子,它將打破輪迴,創造一個入聖的小屋,賜予進入之人創世紀的奇蹟。東方的一些文明稱其為迴歸海和神秘之光,打破生與死界限的夾縫。”

看來薩姆的猜測是對的,這個金髮男人給他們展示的詭異洞窟實則是一個利用古老印第安人墓穴聖地所構架出來的一個隱秘的巫術儀式圍場。

地脈將會因為巫術秘社的活動發生異變,沉睡在這片土地之下的力量也會被居住於此的人類散發的精神磁場所影響。如果集體意識足夠強大,甚至可以藉此操控這股自然力量。

曾經的薩滿就是如此實現的所謂神蹟,但若是心術不正或是過於瘋狂的精神對映,這股力量或許要比向惡魔許願還要危險可怕。

薩姆忽然想到了瑪麗的警告,還有之前在亨利宅邸內金髮男人警告他們不要再觸碰任何東西了。

“這裡的居民活動已經影響到了這股力量,對嗎?”薩姆脫口而出,他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況也就是這個了。

一切妄想將會投射到現實之中,就像棺山嶺瀑布前遇到的那個無麵的怪物。

“棺山嶺的女巫一族……”迪恩的眼珠轉動著,他緊鎖眉頭,顯然也開始懷疑到了這股超自然力量上,“瑪麗提及了科芬家族,她們或許冇有全部消失。‘米德威溫’秘社如今的成員少之又少,就像其它北美秘術兄弟會一樣機會都消失了。但或許在這個科茲鎮,科芬家族便延續了這個秘社的……”

“不,‘米德威溫’秘社源出於奧吉布瓦族的正統薩滿教,它們一直都被誤解成大巫術團體,但他們並不是。隻不過為了騙取更多經費,他們也懶得對外解釋,他們反而包容的接納了更多不屬於原原教旨的宗教派係成員,並且破天荒的利用這些宗教影響力渾水摸魚的得到更多信仰與崇拜。”金髮男人抽了口煙,“但有一點是秘社無法容忍的,那就是女巫。因為這股勢力和地獄水火不容,或者說他們全都是爭奪靈魂歸屬權和使用權的競爭者,而大部分的女巫都成為了地獄惡魔的代言人,即便不是使用地獄的力量,女巫的黑暗奧秘也與追尋光明和迴歸源頭的理念背道而馳。”

“什麼?你的意思像是在說……這個鎮子上的那個聖燭會纔是儀式的始作俑者?”迪恩驚訝的瞪大雙眼,他似乎不想承認這一點,因為那個女警察瑪麗·坎貝爾和他的母親一模一樣,他無法將兩者真的徹底分離開來。

“是的,先生們。”金髮男人直截了當的承認了,“我說過這個小鎮的曆史並不久遠,科茲鎮的建立不過十幾年的時間,就是在地圖上都冇有標註出來。因為對於外界的人來說,它更像是根本不存在,它是早已毀於山火中的廢棄鬼鎮。掩蓋了這一切,開始了這一切的是道格拉斯家族,他將蘊藏著艾可瑪維族力量的土地獻祭以換取自己的飛黃騰達,他的後世族人卻一個又一個的不得好死。而每有一個道格拉斯死去,這片土地便被腐化一分。科芬家族像禿鷹般窺伺到了這股沉眠的邪惡力量,她們從英國而來,她們將荒涼的無名山脈以家鄉的棺山嶺命名。但就像我說的,這不起眼的地方進行著一場秘密戰爭,各方勢力、秘社和教派都盯上了這股力量。他們齊聚一堂,拚個你死我活。”

金髮男人像是事不關己般的笑道,“失蹤的人裡便有‘黎明之人’和‘控火者’。”

薩姆聽得心驚膽顫。

因為“黎明之人”和“控火者”便是“米德威溫”秘社的預言家與先知,他們全都是薩滿。

而瑪麗·坎貝爾自稱“燃火者”,似乎這就是“控火者”的變體。

如此一來……消失於曆史中的秘社“米德威溫”像是回魂般的再度歸來,他們找到了另外的一個宗教派係寄宿其中。

所以瑪麗纔會無比憎恨科芬家族的女巫?他們原本便是敵對的關係。

“但是你說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迪恩用極為銳利的目光盯著金髮男人,“我也根本不相信你。”

薩姆知道迪恩這一次不是意氣用事,他說的是事實。基於目前所得到的情報,眼前這個男人也很有可能在真話中慘雜著假話來混淆視聽。

金髮男人卻笑的更加燦爛,他輕鬆的聳聳肩,然後將煙塞進嘴裡,在雙手插兜時,他說道,“我說過了,夥計們,一切由你們自己來判斷。好了,你們可以去瑪麗·坎貝爾說的那個集合點了。但最好不要碰亨利家的東西,這是我能給你們最好的忠告。”

“那麼你又……”薩姆剛想著要問更多的問題,但那些鬼火和散發著微光的石子瞬間熄滅了。

絕對的黑暗突然降臨。

等到微弱的光芒再次出現時,薩姆發現自己站在了亨利家廚房的那個上鎖的鐵門前。

迪恩就在他的旁邊,但那個金髮男人消失了。

“我冇有睡著,對嗎?”迪恩警惕的環視著四周。

“不,迪恩。”薩姆同樣驚駭萬分的看著眼前的那扇門,還有門上那紅色的“4”,“這不是一場夢,一個神秘人絕對來過。”

但那個人是誰?屬於哪一方的勢力?

薩姆忽然有種錯覺,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他和迪恩都是。

他們被丟到一個狹小卻又無比廣闊的舞台上。

血色的詭異劇碼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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