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黑夜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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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海的海底有一條小徑,那是死去的星辰、無法訴說的文字和並未誕生之物構成的幽靜小路,它蜿蜒向上,卻又猛地向下,空間在這裡根本不存在,因為它總在不停的摺疊展開,又瞬間下沉。陳宇更像是直接穿過這些彷彿並未完成的基礎建模,那些光與影的浪花則被混亂的規則變成黑色的花朵與剪紙般的雕琢裝飾物。

時間同樣不存在於此,所以一切看起來彷彿並冇有任何順序,那些紛亂的黑色平麵與好似潑灑出來的顏色交織在一處,前後左右的概念皆無,陳宇隻是知道自己在走著,他和**幽靈般的穿過定格的畫麵、閃動的圖形、抽象的版畫與立體的盒子。當陳宇好奇的回望一眼時,他又再度看到了引路的**,而他恰好正繼續“向前”。

“這裡是黑夜的宮殿。”**妖嬈而又高傲的走著,他(她)漫不經心的隨意摘下一朵黑色卻又豔麗的花,當那朵花被捧在手中時,瞬間變成了熱忱的紅色,彷彿被**的意誌所侵染。

“你應該聽說過偉大黑暗,那是太虛之外的源頭最初的意義,又是它的無意義的定義。”**嫵媚而又冷傲的一笑間說道,“一些偶然觸及過偉大黑暗的凡人與神明總是提及那永恒的邪惡,但事實上,在黑暗之中冇有任何意識與思想,那是一片靜寂,就像第一世界,事實上,第一世界也正是偉大黑暗的一部分,就像蛋殼,包裹著最初的思想之光,那是集體無意識的搖籃。”

“但我看到了愛之海相握的兩隻手。”陳宇稍稍有些不解的說道,“我以為那正是對立統一……”

“是的,陳。對立統一,陰與陽,那是構架宇宙基礎的超對稱框架。”**聳聳肩,在他(她)的兩側,巨大的黑色花朵突兀的綻放,卻又瞬間枯萎,它們垮塌的身影彷彿要壓死**與陳宇,但冇有征兆的,它們又成為了新的黑暗路徑,上方則是已死的星辰,“就像神明被信仰所定義了名稱與形象一樣,當生命出現時,偉大黑暗也得到了最初的形象,它同樣被定義,與光對立,而那一部分從永恒的空虛之夢中延伸出來的,那些從第一世界中覺醒的便成為了黑夜與異界。”

“所以……你在說偉大黑暗是隨著生命的誕生而存在的。”陳宇沉吟道,“就像最初之光,它獲得了上帝的形象,而第三世界的眾神也藉由著第二世界的殘骸被不同文明、不同種族賦予了新的形象。”

“是的,然後藉由夢,他們誕生了。”**撇了撇嘴,他(她)似乎非常不喜歡這一點,“所以你瞧,這是一個輪迴,冇有始末,冇有終點。因為上帝與偉大黑暗早於生命,但他們的存在又被生命定義、賦予,愛之海何時出現,太虛之外何時誕生了集體無意識,無人可知。整個宇宙都隻是一次次的輪迴,陳,就像銜尾蛇,而時間,它隻是串聯一切的線和定義的目錄。”

“你說的這一切似乎都在將你自己的傲慢擊碎,**。”陳宇眨了眨眼睛,“無儘家族也隻是宇宙之中集體無意識的最初定義和規則,如果就連上帝和偉大意誌都不過是生命……”

“我不能那麼想,陳,永遠不會!”**的語氣冰冷起來,即便聲調中冇有明顯的變化,“我不可能像毀滅那麼悲觀!如果**不存在了,那麼一切會怎樣?人類是否還會擁有夢想?他們是否還在因此消沉?並擁有更多的喜怒哀樂?他們是否還會有向前的動力,或者,他們就隻會和鳥獸一樣在矇昧與無知下消亡,他們甚至都會遺忘瘋狂與絕望,而命運……是的,就連命運都冇有了被記錄的意義,時間也冇有了存在的必要,因為所有人都不會在乎那些循規蹈矩的過程,他們隻需要走向一個終點就好……”

**回了下頭,他(她)第一次十分嚴肅的看著陳宇,像是在吐露心聲,“那就是死亡。”

陳宇在這一刻似乎明白了**所做一切的原因,他(她)看似高高在上,他(她)看似想要淩駕於凡人之上,他(她)陰謀陷害他(她)的哥哥,還有那些凡人,這並非一次次極端的證明,這是**本身的職責,他(她)必須挑起事端,讓凡人在**的螺旋下不斷向前。

無儘家族隻是生命存在主義的定義,而真正的無儘是生命本身。

忽然,**停下了腳步,在他們的上方,混亂無序的死星之下,一雙空白的眼眸出現了。隨之而來的是黑暗中慢慢浮現的深藍色輪廓,它們彷彿從黑暗中滲透出來,最終成了一張高傲端莊卻又極度冰冷的女人麵容。

黑色的長髮同樣從黑暗中抽離,它們在飄散中構成了邊框與新的混亂之物。

“母親。”**雙手插兜間抬起頭來微笑道。

這個彷彿與黑暗同體、浩瀚無垠的女人顯然正是黑夜。

陳宇和**並冇有動,但黑暗的幽靜小路早已無數次的彎折之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如今,陳宇正在深藍色的麵孔前方,那些死星忽然被點亮,五顏六色的光彩照耀著黑暗,在黑夜的上方,一顆白熾的碩大恒星永恒的亮著,那彷彿是最初之光的倒影。

“怎麼,我的孩子,終於想起來看看你的母親了,**?”黑夜的聲音化作無數無法理解卻又切實存在的各種語言與文字,它們一股腦的鑽入了陳宇的耳朵內,即便陳宇如今的身體是自我思想所打造的軀殼。

“嗯……或許要有一些偏差,我隻是路過。”**故作輕鬆的聳聳肩,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陳宇看了看**,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何**會找上他,甚至特意帶著他去找毀滅。

如果比對**曾經的所作所為,他(她)必然還在計劃著什麼,但他(她)也曾幫助夢拯救了宇宙。

“路過……如果不是我愛你的話,孩子,你會被扔進黑洞!就像上次你的哥哥那般!”黑夜冷冰冰地說道,“我讓他留下陪著我,我甚至可以為他打造一個新的夢之國度,但他拒絕了,你們都是如此,或許我不該聽取最初之光那該死的意見去創造什麼秩序與規則!”

“如果那樣的話,我們也不會誕生,母親。”**笑道,“您和父親也不會走到一起……”

“夠了!**!彆提起那個老不死的!也彆用你那些小把戲來矇騙你的母親!”黑夜有些慍怒了,似乎所有的黑暗都震顫起來,“如果你不願留下,那就立刻離開!就像你父親那樣!就像黃昏那樣!”

“您並不希望黃昏死去,對嗎?”**忽然問道。

陳宇愣住了,他不知道**想要乾什麼。

“當然,但破壞規則便意味著和最初之光決裂!我可以這麼做,不過,無儘家族還是會消失。”黑夜冷哼一聲,“那個糟老頭子壞得很,他全都琢磨明白了,所以,我隻能任由黃昏離開……等等,啊……一個小傢夥,一個將我的女兒帶走的可惡小子!”

彷彿洶湧的黑色浪潮,陳宇瞬間被無形的黑暗裹挾其中,他甚至看不見**了,他的眼前隻有黑夜的那兩點空白的寒眸。

“黃昏因你而出走!她因你而墜入命運的漩渦!”黑夜惡狠狠地瞪視著陳宇,“你已經死了!而我應該讓你徹底湮滅!”

陳宇的記憶開始消失,虛無彷彿一瞬間扼住了他的思想,而黑夜的聲音也同樣開始消失,彷彿一切都不曾存在過,彷彿陳宇也隻是一直在黑暗中做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如今,他該消失了,與黑暗真正的融為一體,等待著真正的夢醒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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