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取而代之 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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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怡微笑問道:「你發什麽呆?」

方宇道:「好姊姊,你……你真是好看。我想……我想……」

方怡道:「你想舒適?」

方宇道:「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方怡道:「正經的話,我不生氣,不正經的,自然生氣。你想生氣?」

方宇道:「我想,你倘若真的做了我老婆,我不知可有多開心。」

方怡橫了他一眼,板起了臉,轉過頭去。

方宇急道:「好姊姊,你生氣了麽?」

方怡道:「自然生氣,生一百二十個氣。」方宇道:「這話再正經也冇有了,我……我是真心話。」方怡道:「在宮裏時,我早發過誓,一輩子跟著你,服侍你,還有什麽真的假的?你說這話,就是自己想變心?」

方宇大喜,若不是兩人都騎在馬上,立時便一把將她抱住,親親她嬌豔欲滴的麵龐,當下伸出右手,拉住她左手,道:「我怎麽會變心?一千年,一萬年也不變心。」

方怡道:「你說這話便是假的,一個人怎會有一千年,一萬年好活,除非你是烏龜……」說到這「烏」字,嗤的一笑,轉過了頭,一隻掌仍是讓他握著。

方宇握著她柔膩溫軟的手掌,心花怒放,笑道:「你待我這樣好,我永遠不會做小烏龜。」

妻子偷漢,丈夫便做烏龜,這句自豪感方怡自也懂得。

方怡俏臉一板,道:「冇三句好話,狗嘴裏就長不出象牙。」

方宇笑道:「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一輩子想見你老公嘴裏長出象牙來,那可難得緊了。」

方怡伏鞍而笑,左手緊緊握住了他手掌。兩人一路說笑,傍晚時分,在一處大市鎮的官店中宿了。

次日清晨方宇命於八雇了一輛大車,和方怡並坐車中。

兩人說到情濃處,方宇摟住她腰,吻她麵頰,方怡也不抗拒,可是再有非份逾越,卻一概不準了。方宇於男女之事,原也似懂非懂,至此為止,已是大樂。

隻盼這輛大車如此不停行走,坐擁玉人,走到天涯海角,回過頭來,又到彼端的天涯海角,天下的道路永遠行走不完,就算走完了,走路再走幾遍何妨?天天行了又宿,宿後又行,就怕方怡說已經到了。

方宇身處柔鄉中,什麽皇帝的詔令,什麽《四十二章經》,什麽五台山老皇爺,儘數置之腦後,迷迷糊糊的不知時日之過。

一日傍晚,車馬到了大海之濱,方怡攜著他手,走到海邊,輕輕的道:「好弟弟,我和你駕船出洋,四海遨遊,過神仙一般的日子,你說好不好?」

說這話時,方怡拉著他手,將頭靠在他肩頭,身子軟軟的,似已全無氣力。

方宇伸左手摟住她腰,防她摔倒,隻覺她絲絲頭髮擦著自己麵頰,腰肢細軟,微微顫動。

方宇雖想坐船出海未免太過突兀,隱隱覺得有些大大不妥,但當時情景,這一個「不」字,又如何說得出口?

海邊停著一艘大船,船上水手見到方怡的下屬手揮青巾,便放了一艘小船過來,先將方宇和方怡接上大船,再將餘人陸續接上。

於八見要上船,說道自己暈船,說什麽也不肯出海。方宇也不勉強,賞了他一百兩銀子。於八千恩萬謝的回山西去了。

方宇進入船舵,隻見艙內陳設富麗,腳下鋪著厚厚的地氈,桌上擺滿茶果細點,便如王公大官之家的花廳一般,心想:「好姊姊待我這樣,總有會有意害我。」

船上兩名仆人拿上熱手巾,讓二人擦臉,隨即送上兩碗麪來。麵上鋪著一條條雞絲,入口鮮美,滋味與尋常又是不同。隻覺船身晃動,已然揚帆出海。

舟中生涯,別有

一番天地。方怡陪著他喝酒猜拳,言笑不禁,直到深夜,服侍他上床後,纔到隔艙安睡,次日一早,又來幫他穿衣梳頭。

方宇心想:「她此刻還不知我不是太監,隻道我們做夫妻畢竟是假的,甚麽時候纔跟她說穿。」

舟行數日,這日兩人依倚窗邊,同觀海上日出,眼見海麵金蛇萬道,奇麗莫名。

方怡歎道:「當日我去行刺***皇帝,隻道定然命喪命宮中,哪知道老天爺保佑,竟會遇著了你,今日更同享此福。好弟弟,你的身世,我可一點也不明白,你怎麽進宮,怎樣學的武功?」

方宇笑道:「我正想跟你說,就隻怕嚇你一跳,又怕你歡喜得暈了過去。」

方怡又向他靠緊了些,低聲道:「倘若我聽了歡喜,那是取好,就算是我不愛聽的,隻要你說的是真話,那……那……我也是不在乎。」

方宇道:「好姊姊,我就跟你說直話,我出生在揚州,媽媽是妓院裏的。」

方怡吃了一驚,顫聲問道:「你媽媽在妓院裏做事?是給人洗衣,燒飯,還是……還是掃地,斟茶?」

方宇見她臉色大變,眼光中流露出恐懼之色,心隻登時一片冰涼,知她對「妓院」十分鄙視。倘若直說自己是小姐,隻怕這一生之中,她永不會再對自己有半分尊重和親熱了。

方宇當即哈哈一笑,說道:「我媽媽在妓院時不隻六七歲,怎能給人洗衣燒飯?」

方怡臉色稍和,道:「還隻六七歲?」

方宇順口道:「***進關後,在揚州殺了不少人,你是知道的了?」

延挨時刻,方宇在想法子給母親說得神氣些。

方怡道:「是啊。」

方宇道:「我外公是明朝大官,在揚州做官,***攻破揚州,我外公抗敵而死。我媽媽那時是個小孩,流落街頭。

揚州妓院有個豪富嫖客,見她可憐,把她收去做小丫頭,一問之下,好生敬重我外公,便收了我媽媽做義女,帶回家去,又做了千金,後來嫁了我爸爸,他是揚州有名的富家公子。」

方怡將信將疑,道:「原來如此。先前嚇了我一跳,還道你媽淪落在妓院之中,給人做女傭,服侍那些不識羞恥,我儘可夫……壞女人。」

方宇自幼在妓院中長大,從來不覺得自己媽媽是個「不識羞恥的壞女人」,聽方怡這麽說,不由得心中有氣,可一般人聽到這種都是這個反應,他也不好去說什麽,而且,又不是他方宇的老媽。

他原想將自己身世坦然相告,可甚麽都說不出口了,索性信口胡吹,將揚州自己家中如何闊綽,說了個天花亂墜,但所說的廳堂方舍,傢俱擺設,不免還是麗春院中的格局。

方怡也冇留心去聽,道:「你說一件事,怕我聽了歡喜得暈了過去就是這些麽?」

方宇她迎頭潑了盆冷水,又見她對自己的吹牛渾冇在意,不禁興味索然,自己不是太監的話也懶得說了,隨口道:「就是這些了,原來你聽了並不歡喜。」

方怡淡淡的道:「我歡喜的。」這句話顯然言不由衷。

兩人默默無言的相對片刻,忽見東北方出現一片陸地,座船正在直駛過去。

方怡奇道:「咦,這是什麽地方?」

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已然駛近,但見岸上樹木蒼翠,長長的海灘望不到儘頭,儘是雪白細少。

方怡道:「坐了這幾日船,頭也昏了,我們上去瞧瞧好不好?」

方宇喜道:「好啊,好象是個大海島,不知島上有甚麽好玩物事。」

方怡將梢公叫進艙來,問他這島叫甚麽名字,有甚麽特產。

梢公道:「回姑娘話,這是東海中有名的神仙島

聽說島上生有仙果,吃了長生不老。隻不過有福之人才吃得著。姑娘和韋相公不妨上去碰碰運乞。」

方怡點點頭,待梢公出艙,輕輕的道:「長生不老,也不想了,眼前這等日子,就比做神仙還快活。」

韋小形容詞大喜,道:「我和你就在我島上住一輩子,仙果什麽的,也不打緊,隻要你永遠陪著我,我就是神仙。」

方怡等待靠在他身邊,柔聲道:「我也一樣。」

兩人坐小船上岸,腳下踏著海灘的細沙,鼻中聞到林中飄出來的陣陣花香,真覺是到了仙境。

方怡道:「不知島上有冇有人住。」

方宇笑道:「人是冇有,卻有個美貌無比的女仙,帶了個小廝,到島上來啦。」新

方怡嫣然一笑,道:「好弟弟,你是我的小廝,我是你的丫頭。」

方宇聽到「丫頭」兩字,想起雙兒,回頭一望,不見她跟來,這些日來冷落了雙兒,心下微感歉疚,但想她如跟在身後,自己不便跟方怡太過親熱,還是不跟來的好。

兩人攜手入林,聞到花香濃鬱異常。

方宇道:「這花香得厲害,難道是仙花麽?」向前走得幾步,忽聽草中簌簌有聲,跟著眼前黃影閃動,七八條中間黑的毒蛇竄了出來。

方宇叫道:「啊喲!」

方宇拉了方怡轉身便走,隻跨出一步,眼前又有七八條蛇擋路,全身血也似紅,長舌吞吐,嗤嗤發聲。這些蛇都是頭作三角,顯具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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